风流高士志节高尚的文士风流有才学不拘礼法以东篱为市

[16] 风流高士：志节高尚的文士。风流，有才学，不拘礼法。以东篱为市井：把种菊的地方当作贸易的场所。晋陶渊明《饮酒》：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。”因以“东篱”代指种菊的园地。

[18] 黄花：指菊花。苟求富：不择手段谋求富足。

[20] 务求贫：立志追求贫穷。马子才家的南面有一个荒废的花圃，只有三四间小屋子，陶生很喜欢，就住在那里。每天他们就到北院来，替马子才培育菊花。已经枯死的菊花，连根拔掉重新种上，没有不活的。但是陶生很清贫，每天都跟马家一块儿吃饭，看起来陶家好像不生火做饭。马子才的妻子吕氏也喜爱陶姐，不时地接济他们一些粮食。陶姐小名叫黄英，很善于与人交谈，常常到吕氏的屋里跟她一块儿纺织做针线活。一天，陶生对马子才说：“您家也不是太富裕，我们每天还在你们家吃饭拖累朋友，怎么能长此下去呢？为今之计，卖菊花也足以谋生。”马子才素来耿直，听了陶生的话，很是看不起他，说：“我一直以为您是风流高雅的人，应该能安于贫穷；今天竟然说出这番话，这是把种菊花的地方当作集市，真是对菊花的侮辱。”陶生笑着说：“自食其力不能说是贪鄙，以卖花为业不能算是庸俗。人当然不可苟且求取富贵，但也不必固守贫穷。”马子才不说话了，陶生起身离去。从此以后，凡是马子才丢弃的残枝劣种，陶生都拾起来拿走，而且从此陶家也不再到马家来吃饭，偶尔叫他们才来一次。

未几，菊将开，闻其门嚣喧如市 [21] 。怪之，过而窥焉，见市人买花者，车载肩负，道相属也 [22] 。其花皆异种，目所未睹。心厌其贪，欲与绝，而又恨其私秘佳本 [23] ，遂款其扉，将就诮让 [24] 。陶出，握手曳入。见荒庭半亩皆菊畦，数椽之外无旷土 [25] 。劚去者 [26] ，则折别枝插补之，其蓓蕾在畦者，罔不佳妙。而细认之，皆向所拔弃也。陶入屋，出酒馔，设席畦侧，曰：“仆贫不能守清戒 [27] ，连朝幸得微赀，颇足供醉。”少间，房中呼“三郎”，陶诺而去，俄献佳肴，烹饪良精。因问：“贵姊胡以不字 [28] ？”答云：“时未至。”问：“何时？”曰：“四十三月。”又诘：“何说？”但笑不言。尽欢始散。过宿，又诣之，新插者已盈尺矣。大奇之，苦求其术。陶曰：“此固非可言传，且君不以谋生，焉用此？”又数日，门庭略寂，陶乃以蒲席包菊 [29] ，捆载数车而去。逾岁，春将半，始载南中异卉而归 [30] ，于都中设花肆，十日尽售，复归艺菊。问之去年买花者，留其根，次年尽变而劣，乃复购于陶。陶由此日富，一年增舍，二年起夏屋。兴作从心，更不谋诸主人。渐而旧日花畦，尽为廊舍。更于墙外买田一区，筑墉四周 [31] ，悉种菊。至秋，载花去，春尽不归。而马妻病卒，意属黄英，微使人风示之。黄英微笑，意似允许，惟专候陶归而已。[21] 嚣喧：吵闹，喧哗。

[22] 相属（zhǔ）：络绎不绝。佳本：优良品种。本，根。